神,生于人心,毁于人性。
世间情爱,男男女女,南柯一梦罢了。
山鬼兰若之前喜穿红衣,整日于山中捏花起舞。
一支舞罢,漫天花落,而后大口饮酒,面颊微熏,眸光落了星尘,流连处遍地生花。
兰若美艳娇媚,勾人心魄,她却有个怪癖,她喜爱听故事。
她足上系铃,不合心意时便摇铃,铃声虽清脆悦耳,却会诱人说出心中最深处的秘密。
“人皆非圣贤,谁无贪妄?”
她最喜柔弱书生,最恨忠义英勇的大将军。
“姑娘可饶了我罢,我这是进京赶考,路程快赶不上了…”!一个文弱的声音对兰若说道。
只见,一个穿着青衫的白净书生,正背着行囊,向面前立着的兰若拱手作辑。
这座山闻名已久,人人都知这不害人的山鬼却最难缠,也不知是寂寞了多久,抓着个人便要他讲故事。
兰若原本闲散站着,听了此话,一只脚屈起,微晃了晃,足铃叮当悦耳。
书生却如临大敌,不再顾礼仪之道,上前抓住她的手,制止她继续摇铃,扯着笑,望进她的眼里,无奈叹气。
“也罢,那我便给姑娘讲一个我家族的故事,只是故事枯燥乏味,姑娘若不爱听,那我也不必去讲。”
“爱听”!
兰若眨了眨眼睛,像个小女生似的说道。
书生瞬时内心惊讶无比,心想这山鬼,表面虽然看起来,风光明媚娇艳,声音竟也这般温柔好听。
他再望过去时,兰若嘴角噙笑,似乎把他心里想法给看透了一样,她虽未见恼怒,书生却羞愧的脸红。
“该从哪里讲起呢?这个故事和名字有关,那便先同姑娘说名字吧。
我叫云非,我的先辈,也不知是哪一辈,定了个祖规,要后代子孙只能叫云霏。
霏是雨雪霏霏的霏,这个规定好生没有道理,怎么能把所有人的名字都定了,让子孙万代束缚于此名…”
“后来啊,大家便想了个主意,不违祖训也可以不被约束,便是取谐音。
云非….....,各种各样类似霏的字。
我总是想不通为何要取这样的名,霏,有什么好霏的呢?”
“我家以前是书香世家,后来家道中落,我还是继续读书科举。
倒不是为了加官进爵,钱财地位不是那么重要,只是好像世代都这样下来了,便就这样吧。”
“我其实从来不觉得我家有哪里怪异,只是先前听旁人说起,细思才觉诡奇。
我家从未经商,也不曾和哪位达官贵人交好,可这些年却好好的过下来。
姑娘你大概不懂我的意思吧,兰若点了点头,似乎对他的说法很认可。
我是想说,我们生活虽然贫瘠了些,却从不曾缺衣短食。
就连有一年大旱,家家户户都饿死过人,可我家却…...日日都有米吃,只是少了一些。”
此时,书生和兰若同时坐在一颗树下,红叶掉了一地,一片偶然落在兰若肩头。
兰若见状,轻抬手拂去,见书生未继续做声,抬眸看去,却见他盯着她系于脚踝间的铃铛,眼神涣散,竟似迷了心智,但口中却嚷嚷细语。
兰若细听,神色突变,起身后退,足铃慌乱。
只听他说道:
昔我往矣,杨柳依依。
今我来思,雨雪霏霏。
行道迟迟,载渴载饥。
我心伤悲,莫知我哀!”
那年深秋,四周一片萧索。
我坐在红枫树下消遣,捏了一片红叶,化成小人同我聊天。
那时,我的声音….....,还不是很好听。
我撑着下颚,问小人儿可知世间最有意思的是什么。
那小人儿鬼精,在石板桌上翻了两个筋斗,嬉皮笑脸对我说道:“最有意思的便是发呆。”
“那最无趣的呢?”我询问他道。
“你不知道吗?我瞧你日日无趣,以为你最深谙其中道理。”
我死死盯着他,不复柔和,戾气满身,他竟不怕。
他背着手,正对着我,抬着下巴高傲至极。
“你将我化成他的样子,又妄想我说出什么能让你高兴的话来?”
“你不是他!”
“我自然不是他,我还算懂你想要什么,他懂吗?我知道你害怕什么,他知道吗?
我如果是他,此时不过是在你身旁,看你起舞却和不了曲调,陪你下棋却不知你不想下棋。我是他,又有什么好!”
“你住嘴!”
“我到底是他的影子,还是你的心魔?”
我心中烦恼,挥手,桌上便已空无一物,我抱住膝盖,低头埋于衣袖间,红叶说的是真的,我反驳不了,但我不愿意相信。
“他是他。”
我第一次遇见他,他穿着一身黑衫,爽朗清举,迷失林间。他见了我,却不问我怎么出这山林,反问我是不是也失了方向困于此间。
分明俊美,却木讷。
分明昳丽,却不知。
我玩心一起,便盈盈握袖,点着足尖绕着他起舞,我看着他的双眸,足铃叮当。
我要知他心魄,知他的不为人知,知他如此才俊是否也藏有秘密。
可怪了。
他先是疑惑,又不知所措,然后低头轻笑。
我停下,铃声也停下。我问他笑什么。
他说:“姑娘甚美,只是…...”
“只是什么?”我大声质问他道
他摇头不语,我气恼,问他为什么铃声逼不出他的秘密。
他恍然大悟。
“原来你就是那山鬼吗?”
他抬手拂过我的发髻,原来是取下一片红叶。
“我本来是没有秘密的,可是现在有了。”
谁说他木讷?谁说他不识风月?谁说他无趣?
他一句话,我开始沦陷。
我承认自己孤寂惯了,寂寞不会成为习惯,只会成为恐慌。
他来到山中,简直是上天恩赐。
我喜音律舞蹈,喜风花雪月,喜红衣佳酿。
他虽样样都陪着我,可我看的出来他不喜欢。
我问他喜欢什么,他说喜欢征战沙场马上驰骋。
原来,他是个将军,还是个功勋卓著英勇忠义的大将军。
他说起塞外,说起边境,说起打战,说起兵营,眉眼生动,手舞足蹈。
我在旁看着他壮志凌云,心内欢喜更甚,心悦十分。
山间岁月静好,我却忘了他是迷路于此。
那日他的部属,找到这里请他归营,战事吃紧再耽误不得。
他愧疚看着我,说他一定会回来的。
他没有让我等他,也许是知道我一定会等他。
我最不缺的,不就是时间吗,我等了。
我不知道过了多久,只不过是在一切,都已经索然无味,惹不起兴致来的时候,他回来了。
我想,我也是个女子,也可以耍一耍脾气,让他哄一哄我。
我便赌气不现身,藏在红枫树上瞧他漫山遍野地找我,唤着“兰若~~,兰若~~,兰若..........”。
我一遍一遍,数着他叫了我多少次,看着他快要绝望时,才往他头上撒了一大把红枫叶,飘飘扬扬,一片旖旎。
我任由他走近揽我入怀,一声声“兰若”在我耳畔响起,失而复得的庆幸。
可是,我的好将军,你从不曾失,为何庆幸。
这一次待的时间更短,我清楚记得,不过三日。
临走时,他拉着我的手,一字一句念道:
昔我往矣,杨柳依依。
今我来思,雨雪霏霏。
行道迟迟,载渴载饥。
我心伤悲,莫知我哀!。”
“兰若,兰若”。
原来,在山里待久了,便不把我的名字当一回事。
可初遇时,他那样诚恳认真地问“姑娘芳名?”我才重新把名字记起,重新当做宝贝,因他口中念出来的温柔,让我的孤寂都散尽。
兰若看着云霏失了魂,下一秒就要脱口而出,把自己内心抖落干净,我连忙拿了片红枫叶砸向他。
他的眼睛渐渐清明,迷茫自己怎么突然发起呆来。
他正了正声,道:“那我便继续说了,说到哪了?
噢对,我家莫名其妙的这么些年。
后来,我娘偷偷告诉我,是皇恩浩荡,原来是皇上,在暗中施恩,姑娘想必奇怪,那为什么不直接让云家人做官呢?”
“因为,你先祖和皇家有约?”我好奇的询问他道。
兰若温柔的声音开口,瞬间吓了云霏一跳。
“正是!我那个先祖,便是那个要云家后人,取名云飞那位。
他啊,原本是个将军,十分厉害。
当时的皇上,和他的关系很好,虽有那等挑拨离间之人,在皇上耳边吹风,说云将军民心向之,恐怕有不轨之心。
皇上也不听,就是和将军好。
他们是君臣,却也是沙场上的兄弟。
我娘说,有一次战役十分危急兵临城下,一旦敌寇破城,江山也要亡败。
如此危难关头,漫天黄沙竟突然下起硕硕红雨,众将士一看,哪是红雨,却是红枫!”
“想必和这山间的红枫,一样红得似血夺目。
其余的,便不是我娘告诉我的,而是我听话本子说的。
我那位先祖,倒是个名人。
话本子说,将军一见红枫,便脸色苍白。
那场战赢了,将军却倒了。
将士们只知,遇上神明相助,可病榻上的将军却泪落两行,对当时的皇帝,诛心质问为什么这么做。”
“至于,是指什么,却没人知道。
只知皇帝淡淡回答,说不必挂心一切妥当。
将军病倒,可战胜了,皇帝下令班师回朝。
从此,将军上不了战场,在京城安宅落户,做空有名誉的挂名将军。”
“后来,将军娶妻,新娘是当时有名的娼妓。
将军因此沦为笑柄,可众人再笑,也必须承认那场婚礼,旷世奇闻。
十里红街,百十嫁妆。
新娘一身红衣上,绣满大片大片的红枫,衣摆三米之长,摆动间让参加婚礼的旧时将士,仿佛看见了那场漫天红枫。”
故事讲完,兰若笑得难以自己,书生一阵恶寒。
突然,一阵大风吹过,他抬头看见枫叶掉落,像是下了一场雨。
“红雨!他惊愕”,他看向兰若,似乎想起什么,便猛的起身。
兰若不笑了,也瞬间轻轻起身。
书生正了正神色,又拱手作辑,此时却不是为了离开,而是为了道歉。
“先祖有训,若遇见红衣的女子,名唤兰若,必要仔仔细细地,同她说一遍自己的名字。
云霏先前不知姑娘….....,多有怠慢。
但云霏也不敢枉自猜度,只好冒昧,请问姑娘芳名?”
“兰若。”
云非忽略那声音,对兰若行了个大礼,便道:“我叫云霏,雨雪霏霏的霏。”
再抬首红衣已不再。
当年,将军离开,数日后,来了一个白衣青年,手袖间隐隐有潜龙跃动。
我知道这是人间的皇帝,却不知他来此为何。
“云霏是我的好友。”
我平静的看着他,他是天子,是真龙。
我不敢靠近他,我毕竟是鬼身,他是真命。
他突然跪下要我救命。
我十分惶恐,天子下跪意味着什么,我承受不起,便瞬间闪身消失。
但我可以听到,他也知道我可以听到。
他说,“将军有难,江山有难”。
他说将军和朝臣立下生死状,当时出兵是力排众议,一旦城破,将军必死。
其实江山存亡和我有什么关系,不过是将军心系江山,我心系着他,那便救吧。
“我出手了”。
山鬼插手人间命运,违背天道,理应受天雷地火焚烧灼烤,我准备受了。
那是红枫树,我知道他是男身,可他千年不化人形,不争不抢,不管人世变化天道轮回,那日却护我于怀中,代我承受天劫。
我哭着问他为什么要这样。
他说:“于此山间,你是后来者,可这整座山林的红枫,因为,你才美得耀眼璀璨。
红枫不要你死,谁敢要?!”
他笑得狂妄自大,笑得不可一世。
从此,我侥幸活着,可这遍野的红枫,却没了生命。
好在,将军也活了下来。
他回来找我,我却施了法术,他不过是一介凡人,他看不见这障眼法,找不到这座山。
他来了多少次,我没有数过。
我努力重新变成以前的模样,无事起舞,闲来饮酒,累了便躺在一地红枫里酣睡,我细心栽培红枫树的残灰于土里,祈盼他能重新长成大树。
他用千年化身,而我也可以再陪他一个千年。
将军大婚那天我去了。
新娘子的红枫礼服美得让人嫉妒,我偷偷扔了一片枫叶进新娘轿子,待她奇怪着捡起来的时候,我轻声开口,在她耳边说道:“你不许爱他!”
那新娘子倒也胆大,想必是知道将军曾经红枫战役的传说。
虽不见人影,却听见声音,不害怕也不驱赶,振振有词,理直气壮。
“我偏要爱他!”
我泪流满面,没有回应她一句话,只是对娇子里的她,猛一挥手,用法力迷晕住了她,然后,我渐渐化为一点一点的白光,朝她胸前的方向,一点一点的进入到了她的身体里。
“我不甘心,为什么他喜欢的人,居然会是一个青楼女子,难道我连一个青楼女子也不如,我不甘心,我真的不甘心,”我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。
从那时起,我便取代了那个青楼女子的身份,用她的身体和将军入了洞房,“我终于,我终于名正言顺的成为了他的娘子,那一晚,也是我最开心的一晚。”
“我原本以为,事情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,但是我没想到,直到五年后的一天,他开始怀疑了我的身份,他认为我不是他的娘子。”
这一天,他一如既往的进入我的闺房,向我质问道,“娘子,这几年,你为什么一直穿着那件红枫礼服,脚踝间一直系着那个铃铛?而且,你还会跳兰若的舞蹈?你是不是兰若?”
我面对他的质问,没有做出任何反应,只是面色冷静的看着他说道,“相公,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?”我用那个青楼女子的声音和口吻回应他道。
他故作镇定,嘴里念念有词:
昔我往矣,杨柳依依。
君我来思,雨雪霏霏.......
行道迟迟,载渴载饥。
我心伤悲,莫知我哀,我脱口而出的说出最后两个诗句。
“兰若,兰若,我终于见到你了”!
他泪流满面,瞬间揽我入怀,我没有反抗,任由他揽我入怀,我的两眼充满着感情,就像见到失踪已久的爱人一样。
他把我放倒在床,此时的我们,两眼充满感情,四目相对,近的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声,我们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情愫,纠缠在了一起。
突然,一把锋利的剑刃,瞬间刺进了我的胸口,我猛的推开他,我看到我的胸口,被贯穿了一个大洞。
此时,我两眼恶狠狠的看着他说道,“为什么,为什么,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。”
他没有回应,只见门口走进来一个道士打扮的人,他手里拿着桃木剑,对我叫嚷道,“妖孽,你往哪里跑?”
说完,那个道人便瞬间向我发动了好几道符咒,这些符咒根本伤不了我,但我没有反抗,只是一眼不解的看着他问道,“他是谁,为什么要和他一起伤害我,”我用那个青楼女子的声音,歇息底里的质问他道。
他没有回应我,只是一口说道,“妖孽,你占我娘子身体五年,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你。”
我万万没想到,他居然会这么说我,他看我的眼神,眼里尽是厌恶与憎恨,就好像看到怪物一般。
那一刻,我的心好痛,真的好痛,他看我的眼神,就好像一把刀,狠狠的插在了我的心里。
我撕心裂肺的大喊道,“啊~~~~~。”
“将军小心,”那个道士对他喊道。
只见,周围瞬间散发出一个很强大的气场,瞬间把他还有那个道士给击飞了出去,他们嘴里吐出一口鲜血,倒在了地上,一动也不动。
这时,我拽掉脚踝间的铃铛,把它摔在地上,只听铃铛摔碎的声音响起,它瞬间摔碎。
此时,我用我和那个青楼女子的声音,同步一致的说道,“铃铛已毁,思念已断,从此,你我互不相干。”
只见我的声音,如同回音般萦绕在这所房间里,我化为白光,一点点从那个青楼女子的身体里出来。
待我从她身体里全部出来了之后,她便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,一袭红衣的我,瞬间出现在他们的面前。
此时,我两眼恶狠狠的瞪着他说道,“你负我,我要诅咒你,我要让你的子孙后代,世世代代,只能叫云霏,我要让你的后代家道中落,只能读书科举。”
这时,那个道士瞬间出现在我的面前,对我大声怒吼道,“大胆妖孽,”说完,便伸出他的桃木剑,狠狠的朝我的方向刺了过来。
我见状,瞬间用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他,便用意念把他给狠狠的摔了出去,他嘴里再次吐出一口鲜血,倒在了地上。
“我诅咒你,我要让你生生世世,死于恶疾,”我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,便瞬间化为白光消失不见,只留下他在原地发愣。
果然,没过三年,他便死于了恶疾,我的诅咒灵验了,也是从这一刻起,我不在喜穿红衣,再也没有经历过任何的感情。
这么多年陪伴我的,就只有文狸和赤豹,而我却一直守护着这片山脉,造福我的信众,直到人类以后,再也不相信神的存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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